開到荼蘼花事了

出生於索馬利亞遊牧民族部落的世界名模華莉絲．迪里（Waris Diiriye），13歲時為了逃脫被迫嫁給老叟的命運而離家出走，之後她輾轉來到英國，並在偶然之下被攝影師發掘，進而開啟了模特兒生涯。然而在她的事業到達高峰時，卻毅然決然離開光鮮亮麗的時尚圈，全力投身人權活動，反對女性割禮的陋習，因為她自己曾深受其害。1998年，華莉絲將其經歷寫成《沙漠之花》（Desert Flower），並獲得廣大迴響；2009年更搬上大銀幕，讓許多人有機會了解她的故事，以及仍留存於世的可怕習俗。

《沙漠之花》，是華莉絲的自傳，也是月村了衛榮獲第68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賞的作品名稱。顯然，月村了衛的創作靈感其來有自，但兩部作品的內容卻大相逕庭。月村了衛的小說以一支日本派駐索馬利亞邊境的自衛隊為主要角色，呈現出人性在危難之下的各種掙扎，並摻入了近年在日本社會引起爭論的「集體自衛權」議題。故事開始於一場直升機意外的救援行動，原本只是出於人道考量的任務，卻在三名黑人女性出現後，讓吉松少尉一行12人身陷當地部族的戰爭中。一陣突如其來的槍林彈雨之後，包括吉松在內的5名隊員不幸喪命，而從未打過仗的自衛隊員市之瀨浩太，也迫於事態緊急而開槍殺人。

二戰之後，日本政府制定了所謂的「和平憲法」，使得日本雖然和聯合國其他國家一樣擁有集體自衛權（即「出兵海外」或「介入他國戰爭」）的權利，卻沒有行使集體自衛權的能力，故而日本在海外幾乎無法進行有意義的軍事行動。換句話說，自衛隊於法其實可以不顧黑人女性的哀求，將她們交與敵對的瓦茲登族；況且他們當下的任務是處理直升機意外。然而友永士官長卻認為「不管在國際上或人道上，我們都不能見死不救」，堅持將倖存的黑人女性阿斯基拉．艾路米帶回基地，這個決定頓時引起新開士官長的不滿，畢竟這關乎所有自衛隊隊員的生命安全。於是乎，規定與人道的衡量、一個人的生命與整個自衛隊的生命孰輕孰重，都成為眾人當下必須面對的問題。

患難見「真」情，月村了衛以此突發事件為開頭，帶出人性的真實樣貌。所謂的「真實」，自然無所謂是非好壞，因此友永的見義勇為是真，新開的冷淡無情也是真，月村了衛無意做出評判，而是將兩種截然不同的選擇並陳，再藉由故事鋪陳出各自背後的考量。不僅如此，眾人要面對的還有隊員間逐漸浮出檯面的心結，以及各自的心魔；或畏縮，或懼怕，這些都是人性的反映。相較之下，阿斯基拉的無比堅定讓她頓時成了神聖的存在，「在沙漠裡，只有勇敢面對黑夜的人，才有機會迎接曙光的到來，」她說。這句話貫穿了整個故事，更擁有當頭棒喝的作用。從文中脈絡來看，不難發現阿斯基拉這個角色便是脫胎自華莉絲，月村了衛顯然是想藉由她勇於抵抗命運，並為弱勢發聲的堅毅形象，來砥礪那些因種種原因而怯懦、退縮的人（或許還包括安於現況而怯戰的日本人？）。

不過，《沙漠之花》終究只是一部娛樂小說。撰寫動畫劇本出身的月村了衛，以俐落的文字和緊湊流暢的節奏帶出一場又一場的爭戰，尤其是最後的守城戰更是畫面感十足，讓人宛如在欣賞一部精彩萬分的好萊塢動作電影，絲毫沒有喘息的空間。可是故事的速度感也大為削弱了月村了衛意圖呈現的議題，無論是人性掙扎、武器泛濫、集體自衛權或自衛隊長久以來的制度缺陷，最後都如同蜻蜓點水般輕輕帶過，少了發酵的深度空間，甚是可惜。

【作者簡介】
月村了衛（月村了衛，1963-），早稻田文藝系畢業。2010年以《機龍警察》出道成為小說家。同系列作品《機龍警察 自爆條項》於2011年獲得第33屆日本SF大獎、「這本推理小說了不起！」第九名。2012年《機龍警察 暗黑市場》獲得第34屆吉川英治文學新人獎、「這本推理小說了不起！」第三名。《沙漠之花》榮獲2015年「本屋大獎」第五名、第68屆「日本推理作家協會大獎」。文字風格俐落，擅長描繪人物形象、高潮迭起的情節、精采流暢的動作場景，當今日本娛樂小說重要作家。

【書籍資料】
原文書名：土漠の花
作者：月村了衛（月村了衛）
譯者：楊士堤
出版社：麥田出版社
出版日期：2016年3月3日
語言：繁體中文
ISBN：978986344321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