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到荼蘼花事了

馬提亞斯．馬極爾的名字經常與美國鬼才導演提姆．波頓（Tim Burton，1958-）連結在一起。提姆‧波頓的電影裡有怪誕的故事、幻想的人物、鮮明的色彩風格和不可或缺的黑色幽默；馬提亞斯．馬極爾的作品中同樣擁有這些要素。他的第一部長篇小說《如今妳的世界永遠是黑夜》探討的是死亡，故事中卻出現陰影科的巨人醫師傑克，自稱能以陰影為人治療喪親之痛。通篇閱讀下來，你以為自己看的是床邊睡前童話，甜膩的幻想糖衣下，包裝的竟是苦澀難嚼的人生議題。然而，當你覺醒過來之時，早已默默地陷入其中，隨著主角學習繼續活著，好好活著。

死亡，對於某些人來說是個禁忌的話題，對我來說卻是個有趣的話題。原因無他，有生即有死，這是每個人必然會接觸到的事情，何不換個心態去正視它呢？多數的文學作品提到死亡，多以悲傷深沉的角度詮釋，讓人一味地浸溺在淚水之中，加深對死亡的負面觀感。《如今妳的世界永遠是黑夜》卻非如此。我並不是否認死亡會帶來悲傷，本書的開場三番兩次出現「如今妳的世界永遠是黑夜」的句子，黑暗的冷冽排山倒海而來，隨之則是無盡的情緒低氣壓。是的，沒有人面對死亡，特別是至親的死亡還能高興得起來。重點在於逝者已逝，生者該如何面對死亡？

「殺死死亡的唯一辦法，就是繼續活著，好好活著。」巨人傑克對剛喪母的主角「我」說道。這句話看來白話，毫無深意，但是事實即是如此。就在屋裡被死的陰影占據，生者的世界幾乎如同死者的世界般黑暗之時，唯有重新學著大笑、多作夢、多看看書，讓生活一如往常運作，死亡的陰影才會逐漸遠離。大學時的生死學課程中，老師曾說過：「生是向死爭取來的。」意即如此。生是從死中掙扎而出，死是緊緊跟隨著生，兩者是一體兩面，無法否定任何一方。因此，若想打敗死亡，就得好好活著；若想好好活著，就得打敗死亡。

也許有人會認為探討生死過於嚴肅，那麼請放心，《如今妳的世界永遠是黑夜》不過是一本薄薄的小書（試讀本的總頁數僅僅36頁），也可以當作一則美麗且富含詩意的童話閱讀。三十歲的主角「我」在母親病逝後，從母親的私人物品中發現一個壞掉的小時鐘，藉由這個時鐘，「我」喚來了巨人傑克。傑克從自己巨大的影子上撕下一小塊，黏在我的身上，此後這片對「我」來說有點過大的影子便擔任起保護「我」的責任。為了撫平悲傷，「我」在三更半夜到墓園中陪伴母親的墳墓、回憶母親在世時的點點滴滴，也試圖藉由影子通往亡者的國度。幸運的是，在這趟心靈療癒之旅上，「我」有巨人傑克不時從旁引領、協助，不至於過份身陷黑夜，得以繼續走向往後的人生。

《如今妳的世界永遠是黑夜》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，馬提亞斯．馬極爾運用了許多有趣且生動的譬喻，將抽象的情緒轉化成具象的畫面，使得讀者更能體會故事中人物的心情。例如：「心碎的聲音是很可怕的，就像一顆即將孵化的蛋被陶瓷推土機輾過。」展現出無比的心痛；「麗莎把她的心砸到牆上，爸爸去幫她撿了回來。我把我的心砸到牆上，爸爸去幫我撿了回來……我們把心撿一撿，像機器人一樣互相攙扶，離開了病房」三個因極度悲傷而失去心的人相互攙扶的畫面，令人不禁為之鼻酸。說真格的，整部小說的故事內容很簡單，沒有太大的特別之處，然而馬提亞斯．馬極爾的筆觸冷靜、文句簡潔、用詞綺麗（當然譯者也是功不可沒），使得整部小說宛如一首節奏流暢、旋律優美的樂曲，令人回味再三。

【作者簡介】
馬提亞斯．馬極爾（Mathias Malzieu，1974-），法國的搖滾樂團「狄奧尼索斯」（Dionysos）主唱，也是創意獨具的鬼才作家。馬極爾怪誕、奇特的風格，讓評論家常將他和知名導演提姆．波頓相提並論。2003年，他以《38篇迷你西部故事》嶄露頭角。2005年推出第一部長篇小說《如今你的世界永遠是黑夜》，廣受文壇和讀者的好評。《機械心》則是他的第二本長篇小說，他並充分發揮音樂才華，特別為這本書打造了一張同名專輯，成為第一本擁有音樂原聲帶的小說。世界級大導演盧貝松更慧眼獨具地買下改編權利，即將於2011年推出動畫電影。

【書籍資料】
原文書名：Maintenant qu’il fait tout le temps nuit sur toi
作者：馬提亞斯．馬極爾（Mathias Malzieu）
譯者：梁若瑜
出版社：皇冠
出版日期：2010年05月03日
語言：繁體中文
ISBN：9789573326595